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句“你们绑错人了”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无声地扩散，却足以掀翻他们那艘脆弱的贼船。
刀疤脸的瞳孔猛地收缩，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寸头则是满脸的茫然，手里的甩棍无意识地敲打着自己的小腿，发出“啪、啪”的轻响，那是他内心焦躁的外化。
足足过了五秒钟，刀疤脸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匕首抵住了我的喉咙。冰冷的刀锋贴着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自己颈动脉的每一次搏动。
“**耍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的脸上，“你以为说一句绑错了，我们就会信？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
他的手在抖，比之前捆我时抖得更厉害。这不是愤怒，这是恐惧。一个建立在错误前提上的周密计划，一旦地基崩塌，整座大厦都会随之粉碎。他害怕自己的美梦——那五千万的巨款——会变成一个笑话。
我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慌乱的眼睛。
“耍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声音依旧平稳，“现在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激怒你们，让我多受皮肉之苦？我看起来像那么蠢的人吗？”
我的反问让他一时语塞。寸头在旁边急了：“大哥，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想拖延时间！咱们给他拍个视频，发给他们家，不就知道是不是了！”
“蠢货！”我没等刀疤脸开口，就直接呵斥了寸头一句。
这一声呵斥出乎他们意料，寸头愣住了，刀疤脸抵着我喉咙的匕首也微微松了一分。
我抓住这个空隙，继续说道：“拍视频？发给谁？你们有陈总家人的联系方式吗？你们知道陈总的老婆叫什么，儿子在哪上学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背后的‘老板’只给了你们一个名字，一辆车牌号，还有一个过时的地址，对不对？”
我每说一句，刀疤脸的脸色就白一分。我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们计划中最脆弱、最致命的软肋。他们根本没有第二套方案，甚至连最基本的信息核对都没有做过。
“你们的‘老板’，要么是想把你们当炮灰，要么他自己也是个外行。他甚至没给你们一张陈总的照片，否则你们在车库里第一眼就该知道找错人了。”我继续施加压力，将他们的心理防线层层击溃。
“你……你怎么知道？”寸头结结巴巴地问，眼神里已经从凶狠变成了惊疑。
“因为真正的天启创投陈总，陈启明，今年五十二岁，身高不到一米七，地中海发型，体重估计超过一百八十斤。”我顿了顿，看着他们愈发难看的脸色，抛出了最后一击，“你们可以现在就用手机上网搜一下‘天启创投陈启明’，财经新闻里有的是他的照片。看看他，再看看我，你们觉得我们俩像吗？”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实证。在这个信息时代，戳穿一个谎言或者验证一个事实，只需要几秒钟。我把验证的权力交给了他们，这比我任何的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刀疤脸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他在犹豫。他内心的防线正在崩溃，但他作为“大哥”的尊严又不允许他就这么轻易地承认自己的愚蠢。
寸头已经忍不住了，他掏出一部屏幕上布满裂纹的国产手机，手指颤抖着在上面点着。
仓库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寸头手机里传出的微弱的电子按键音。
我能清晰地看到刀疤脸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他眉骨那道疤痕的纹路滑落下来。匕首的刀锋，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我的喉咙好几厘米。
“大哥……”寸头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真……真的……不是他……”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刀疤脸。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想象出屏幕上的画面：一个油光满面、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在某个商业论坛上意气风发地演讲。那个形象，与眼前这个被绑在椅子上、虽然狼狈但依旧镇定的我，有着天壤之别。
“砰！”
刀疤脸一拳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木屑四溅。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发出粗重的喘息。那五千万的黄粱美梦，在手机屏幕上那张肥胖的脸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妈的！”他怒吼一声，转过身，一脚踹在寸头的肚子上。寸头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手机也飞了出去。
“废物！都是你这个废物！让你盯紧了！让你确认！**都干了些什么！”刀疤脸把所有的愤怒和失败感都发泄在了同伴身上。
寸头蜷缩在地上，抱着肚子，不敢说话。
一场拙劣的内讧。我冷眼旁观。这正是我预料之中的。当团队的目标消失，内部的矛盾就会立刻爆发。
我等刀疤脸发泄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现在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们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刀疤脸喘着粗气，猛地回头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吃了我：“怎么办？老子先把你给废了！都是因为你，害老子白忙活一场！”
“废了我？”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废了我，你们能拿到一分钱吗？不能。你们只会多一条故意伤害或者过失杀人的罪名。你们的目标是求财，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快，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搭进去。”
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们最大的问题不是我，而是那个给你们错误信息的‘老板’。你们被他当枪使了。而我，是你们现在唯一的，能把这盘死棋下活的机会。”
我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他愣住了，暴怒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尽管被绑着，但我尽量让自己显得更从容，“你们想不想要钱？”
“废话！”寸头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肚子喊道。
“好。”我点点头，“那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杀了我，然后亡命天涯，一分钱拿不到，每天活在被通缉的恐惧里。第二，现在放了我，立刻开车跑路，祈祷我不会报警，你们同样一分钱拿不到，而且大概率还是会被抓。第三……”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两个，看着他们的眼神从绝望逐渐燃起一丝期待。我成功地制造了悬念，让他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
“第三，听我的，我们合作。我帮你们拿到钱，一笔比五千万只多不少的钱。”
这句话，如同在黑暗的仓库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刀疤脸和寸头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谬和震惊。一个肉票，居然要和绑匪合作？还要帮绑匪去搞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疯了？”刀疤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帮我们？你凭什么帮我们？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叫陈默。”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虽然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身价几十亿的陈总，但我曾经是‘天启创投’最优秀的风险投资项目经理。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评估风险，发现价值，以及……做局。”
我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我对自己专业能力的绝对掌控。
“你们绑架，是最原始、最低效的赚钱方式。风险极高，收益却不确定。而我，可以教你们玩一场更高级的游戏。一场利用信息差，撬动资本，能让你们安全拿到钱，并且全身而退的游戏。”
仓库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燥热起来。贪婪是原罪，也是最好的诱饵。我抛出的这个诱饵，精准地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他们因为一个虚假的“五千万”而走上绝路，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更真实、更庞大、也更具诱惑力的目标。
我能看到，刀疤脸眼中的凶光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怀疑、警惕和强烈渴望的光芒。他那颗被失望和愤怒填满的心，已经开始因为我描绘的前景而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他绑架我，是为了期待中的五千万。而现在，我让他期待一个更大的局。
“什么……游戏？”刀疤脸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我。
我知道，鱼上钩了。
《陈启明陈总》小说大结局免费试读 这场绑架，我才是真正的导演第2章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