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在医院撞见植物人丈夫陪小三产检。
电子屏显示“顾承烨家属”时,他正温柔抚摸小三孕肚。
我低头看无名指的婚戒,想起他昏迷时我跪着擦身的日夜。
当晚拔掉他维生管的手被抓住:“顾太太,这么急?”
我笑着抽出股权**书:“签了它,顾家还能体面点。”
后来他翻遍全城找我,却在我的珠宝发布会上失控。
聚光灯下,我颈间项链吊着两枚钻戒灼灼生辉——
“感谢前夫赞助的拍卖品,成交价刚够买下顾氏集团。”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刺鼻,浓烈得像是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沈微星提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脚步却轻快得有些飘忽。五年了,整整五年,她在这条通往VIP特护病房的走廊上走过无数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看不见的荆棘上,被名为“等待”的藤蔓缠绕得窒息。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她和顾承烨结婚五周年的日子。五年,石头都能捂热了,何况是一个沉睡的人?或许,或许今天真的会有奇迹。
保温桶里是她天不亮就起来熬的参鸡汤,金黄色的汤面上浮着几粒饱满的枸杞,盖子微微透出一点缝隙,鲜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出来。她特意换了条新买的香槟色连衣裙,柔软的布料勾勒出纤细却坚韧的腰身,脸上也难得地扫了点薄薄的胭脂,掩盖了长年累月积攒下的苍白。她想,万一他醒了呢?万一他睁开眼,看到的不能是一个憔悴不堪的怨妇。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声响。她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待,朝着那个熟悉的病房号走去。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心脏毫无征兆地,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在那一瞬间似乎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嗡嗡作响,耳膜胀得发疼。
她看见了顾承烨。
不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顾承烨。
而是活生生的,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姿挺拔、侧影依旧俊朗得足以让周遭一切都失色的顾承烨。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产科候诊区,微微低着头,神情是沈微星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温柔。那温柔,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刚刚还满怀希冀的心脏。
他的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很年轻,穿着宽松舒适的孕妇装,小腹高高隆起,形成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她微微仰着头,正对着顾承烨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一种被全然呵护的幸福光彩,红润,娇艳,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那是被全心全意爱着的女人才会有的光。
顾承烨听着,嘴角弯起一个柔和至极的弧度。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沈微星眼前彻底发黑的动作——他伸出了那只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在沈微星梦中温柔拂过她脸颊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珍视地,落在了女人高高隆起的孕肚上,缓缓地、充满爱意地抚摸着。
动作熟稔得刺眼。
沈微星的呼吸猛地一窒,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炭,灼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像一尊骤然被抽离了灵魂的雕像,僵立在原地,脚下生了根,动弹不得。保温桶沉重的分量压得她手臂发酸,那股原本诱人的鸡汤香气,此刻混合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毒气,直冲鼻腔。
就在这时,正对着她的方向,一块巨大的电子导诊屏无声地刷新了一下信息。猩红刺目的宋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了她的视网膜上,也狠狠烙进了她猝不及防、被碾得粉碎的心上——
“产科B超3室:顾承烨家属,请准备。”
“顾承烨家属”。
五个字,如同五道裹挟着地狱寒冰的惊雷,在她早已一片狼藉的心湖上轰然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狠狠扎进血肉,再毫不留情地撕扯开更大的创口。
她的丈夫,那个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五年,靠着昂贵的仪器维持着最后一丝生命体征,被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像个最卑微的奴隶般伺候着擦洗**、祈求着奇迹降临的丈夫……此刻,正以另一个女人的“家属”身份,陪着她,抚摸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孩子,站在产科的门前。
多么讽刺!多么荒诞!多么……锥心刺骨的背叛!
沈微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从电子屏上那猩红的名字,移回到顾承烨放在别的女人肚皮上的那只手上。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窗,落在他腕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上,折射出冰冷又刺目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刺痛了她的眼。
她下意识地,也低下了头。视线落在自己垂在身侧、紧紧攥着保温桶提手的左手上。无名指上,那枚结婚钻戒依旧牢牢地圈在那里。五克拉的顶级梨形钻石,在顶灯的照射下,火彩璀璨夺目,切割完美的棱角闪耀着冰冷而昂贵的光泽。这是顾承烨昏迷前,亲手为她戴上的。他曾说,这钻石的光,要照亮他们一辈子的路。
一辈子?
呵。
沈微星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颗曾经象征着她全部幸福与希望的钻石上。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深夜,高级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用温热的毛巾,一寸寸、极其轻柔地擦拭他失去知觉的身体,从英挺的眉眼,到宽阔却已显瘦削的胸膛,再到那双曾经能轻易将她抱起的长腿……她低声地、一遍遍地呼唤他的名字,告诉他公司的事情,告诉他天气的变化,告诉他她有多想他……那些无人回应的夜里,只有这枚戒指,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是“顾太太”的微光。
而现在,这微光,这象征,被眼前这幕活生生的、带着新生命喜悦的背叛,映衬得像个巨大的、无比恶毒的玩笑!它冰冷地硌着指骨,硌得她整条手臂都开始细细地颤抖起来,几乎要提不住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
保温桶……她低头看了一眼。香浓的鸡汤,精心熬煮的,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苏醒”奇迹。为了一个早已醒来、却把她彻底遗忘、或者说彻底抛弃在黑暗里的男人。
一股冰冷的、带着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口,又被她死死地压了下去。不能吐在这里。不能失态。她沈微星,就算输,就算被碾入尘埃,也要昂着头!
就在这时,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实质,太过冰冷,又或许只是某种微妙的感应,一直低头和孕妇说话的顾承烨,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头。
他的视线,隔着不算太远、却仿佛隔着整个地狱深渊的距离,精准地、毫无偏差地,撞上了沈微星的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顾承烨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春日里骤然遭遇暴风雪的湖面,瞬间冰封凝固。那双深邃的、曾经让沈微星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苍白如鬼、摇摇欲坠的身影。震惊、错愕、一丝极其短暂、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的慌乱……最后,迅速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冷冽与复杂。那里面没有愧疚,没有解释,只有一种被撞破秘密后的、冰冷的审视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陌生。
他薄薄的唇线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也绷紧了,如同刀刻。他下意识地,想要将那只放在孕妇肚子上的手收回。但那个依偎着他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沈微星猛地转开了视线。
她不能再看了。再多看一秒,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上去,把那碗滚烫的鸡汤泼到这对男女的脸上!她怕自己会像个疯子一样尖叫、撕打,把她仅存的、最后的、可怜的尊严彻底撕碎,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她挺直了那几乎要被这巨大冲击压垮的脊背,像一株在狂风中濒临折断却依旧倔强不肯倒下的芦苇。她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压住眼眶里汹涌的热意。高跟鞋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用力一碾,发出一声尖锐的轻响。
她转身。
没有再看那对男女一眼。
挺着僵硬的、如同披上了冰冷铠甲的背脊,一步一步,朝着与顾承烨所在方向完全相反的、医院大门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痛得钻心蚀骨。保温桶在她手中剧烈地摇晃着,滚烫的汤水透过保温层传递出灼人的热度,烫着她的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医院外,正午的阳光白得刺眼,毫无温度地泼洒下来,照得人一阵阵发晕。沈微星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世界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模糊褪去,只剩下自己沉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心跳声。
她低头,再次看向自己无名指上那枚价值连城的钻戒。阳光穿过钻石的无数个切面,折射出七彩的、冰冷而嘲讽的光芒。这光芒曾经是她黑暗里唯一的慰藉,如今却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她的瞳孔深处。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然后,在车流喧嚣的背景音中,在路人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下,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枚戒指,从无名指上撸了下来!
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决绝。
铂金的戒圈边缘刮过指关节的皮肤,瞬间拉出一道细长的、渗出血珠的红痕。尖锐的疼痛传来,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枚象征着五年婚姻、五年等待、五年彻骨绝望的钻戒,被她死死地攥在掌心。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柔软的皮肉里,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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